致母亲的一封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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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独上江楼思渺然,月光如水水如天。同来望月人何在?风景依稀似去年。”伫立江水之北,遥望彼岸,静默无言。

这一刻,似与诗人赵瑕达成了情感的共鸣。思念缱绻,一纸信笺,怅然一别十九载,第一次,提笔为您。

惟愿,经年离去,落英满地,不再伤怀。阑珊轮渡旁,扬起了心的波澜,暮色垂柳边,堆积了风的记忆。再回首,您的毅然与决然,总会让我坐在时光中静静地想起。

我居长江之畔,宜城一角,您近在彼岸,秋蒲某处。然而,纵使一江之隔,却始终天涯陌路。

是否,那张离婚登记申请,早已撰写了我们彼此之间最为残忍的结局?此刻,我再也无从忆起您的模样,亦无从知晓您身处池州哪一角,唯一刻骨铭心的,不过是十九年前离别时撕心裂肺的呐喊和倾力哀求的挽留。

曾记否,年的小镇法庭,彼时,我尚且年幼,着实无从理解,那一张离婚协议竟意味着我将永远失去您,意味着此生的家庭将不再完整。

您匆忙离开的瞬间,我始终沉默,甚至,都未能来得及道一句“再见”。我从不敢去想,您用一次转身,换我一生等待。

曾记否,年5月,相顾竟无语,惟有泪千行。彼时,我因误服“佐匹克隆”过量而入院就诊,却未曾预料,竟与您,留下一面之缘。

犹记那日初见,惊鸿一瞥,便再难相忘。您走近我的病床,双眸间泪光闪闪,我凝视着您,总觉似曾相识,陌生而又熟悉。

当您将我搂在怀中之际,涕泗纵横,终于说了一句话,“娟娟,我是妈妈……”那一刻,我泪如潮涌,虽有万千言辞,却不知从何提及。

曾记否,我不问缘由与您冰释前嫌,却不知终是南柯一梦。转瞬一周相处,又是一场曲终人散。

年12月26日,我不幸病重,经医院专家确诊,为“颅内肿瘤”。岂知,在我最为孤苦无助之际,您再一次的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,音讯杳无。

从别后,忆相逢,纵有满心的疑惑,甚至埋怨,但仍旧渴望“慈母手中线”,渴望“喃喃教言语”,渴望“呼儿问苦辛”……

可知晓,再别后,我举步难行。面对生活的压抑,面对死别的重创,面对病魔的摧残……我积郁成疾,甚至于,因为无从排解的抑郁情绪,而走向极端,落实了轻生的念想。

幸运的是,我遇见了太多疼我入骨的恩师们,在大家的倾力相助之下,我渐渐走出了内心的阴霾。

高骈诗中曾云:“当时珠泪知多少,直到于今竹尚斑。”的确,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梦,然而,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,终于,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治疗,一次又一次的住院,病况得以稳定。

此刻,我已身着白素衣、绾上燕尾帽,成为了一名白衣天使,就职于妇产科。于这浓情似蜜的科室里,点滴瞬间皆是“母爱”,令我萌生太多的遐想,奢望这一世还能与您不期而遇。

世间最美,莫过于一见如故。去岁盛夏,我初次步入临床,第一站即幸遇一位待我视如己出的护士长,她代替您予以我守护,予以我温暖,予以我陪伴。

我亦唤她“玲妈妈”,彼此携手,带我迈过接踵而至的无数难关。病重时,榻前寸步不离是她;苦恼时,耳畔慰问排解是她;忧虑时,身旁给予倚靠是她……而我,总会在某些瞬间,将她误认为是您。又或许,她比您更爱我?

淑质英才的她,深知我内心的遗憾与彷徨。在她的劝慰下,终于,我开启了寻亲之旅,并素手执笔,泼墨成章,将时光谱成一首首歌谣,将思念写成葱茏的模样。翻开,是过往弥漫出来的独特馨香;尘封,将温暖凝结在您温柔的脸庞。

春暖花开时,寻觅您。幻想与您携手淡看漫山芳华,轻触一指芳香。经受一世的流离,盼望您在我身旁,得以安心。梦中,在您回眸的那一瞬间,定格成了最温暖的容颜。黑夜清冷,泪水淋漓。

夏荷露香时,寻觅您。独倚轩窗,静看云卷云舒。那是您的眉如黛,温如颜。夏荷,清凉的味道沉淀了思念的浮华。相见,不得见。赠您一纸素笺,氤氲了天涯海角的想念。

在青山如画里,仰躺您的身旁,为您细数遗落在生命里的流年。捧一掬青流,为您拂落惹上的尘埃。踏着脚下肆意的流水,花香溢满心田,一起寻找澄澈的惦念。

秋叶静美时,寻觅您。漫步林间,拾满地落英。沿着记忆里的路径,寻一丝您的气息。静静独行,看一季落花妖娆了青葱岁月,芬芳了素指流年。

把最艳红的那一片放于信笺,见证无悔的思念。素衣黑发,漫天飞舞的落英在您身旁翩然,美如烟云。在很久的以后,依然清晰如昨。秋雨霏霏,我轻语呢喃,只愿您能听见。

冬雪倾城,寻觅您。喜欢站在雪树下,轻轻摇曳,落下一地的泪花。看灯火阑珊处倾泻淡淡的星光,母亲本是女儿的荷叶,耐我病体违和,容颜憔悴,细数寒冬又一载,而您身在何方?

怎奈,梦入江南烟水路,行尽江南,却,终未能与您期遇。寻寻觅觅的继续,始终,没有一丝您的消息。而今,只是等待。却又惶恐,娇喘微微的憔悴,难敌岁月的洪流。

疏雨闲处,静夜无眠,捋平褶皱的思念,落字只为您。这一世,我们彼此之间着实错过太多的“昔日”,往后余生,我依然等待,依然寻觅。

倘若,一切期盼尽在年华里锈成了尘埃,一触即散;倘若,所有等待都付诸于东流滚滚而往,无从凝结;倘若,岁月摧残中泯灭全部的思念记挂,凌迟遗忘……祈祷,下一世,与您再逢如初,彼时,望您别来无恙!

异乡牵守,务必珍重!

娟娟·亲笔

乙亥年·初秋

-END-

作者

姜娟

编辑

小居

作者简介

姜娟,(笔名:蘅芜),来自文化戏曲之邦宜城,就读于安庆医药高等专科学校助产专业,医院实习,医院医院妇产科。钟爱琴棋书画、诗词歌赋、手工创制、写作品茗,尤爱戏曲的丝竹之声。曾发表数十篇文章于校报及诸多文学社公众平台,留迹报纸、刊登书册。因性格内敛,追求内心的宁静,书本与文字即是自己修篱种菊的最好抒发源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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